10月25日,大富科技(300134)发布的公告中提到,在董事会会议审议《关于2024年第三季度报告的议案》时,董事任朝颖投出反对票,理由是第三季度报告中对实际控制人变更的披露与公司10月16日发布的公告存在较大差异,未能充分解释实际控制人变更对公司业务的具体影响和困难,建议董事会慎重考虑。
10月16日,大富科技发布公告称,因执行《合并重整计划》,蚌埠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获得大富科技控股股东配天集团100%股权,进而间接持有上市公司25%股份。此次权益变动是由于法院裁定配天集团进行合并重整,蚌埠投资通过司法途径取得该股权。公告中称,此次实际控制人变更不会对公司主要业务结构、日常经营及财务状况产生重大影响,也不会损害中小投资者的利益。
然而在10月25日的三季度报告中,大富科技称因执行《合并重整计划》,公司原实际控制人孙尚传被动丧失控制权,蚌埠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取得公司控制权,蚌埠市人民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为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如果未来出现公司董事会改组、高级管理人员调整等事项,可能会对公司的战略、业务、经营及稳定性产生重大影响。敬请广大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
不知情下被破产,两度提出异议
配天集团被申请破产重整有些不太寻常,集团接连两次提出异议,显露出对此遭遇的不解。
配天集团原持有大富科技42.51%股份,其中17.51%用于抵偿债务,剩余25%留在配天集团。经过过户登记,蚌埠投资现间接持有大富科技1.9亿股股票,持股比例为25%,并与其一致行动人合计持有27.98%股份。
4月12日,配天集团收到禹会区法院(2024)皖0304破申3号《通知书》,蚌埠远大公司向禹会区法院申请对配天集团进行重整(含预重整)申请;4月19日,配天集团向禹会区法院提交《破产重整及预重整申请异议书》;同日,蚌埠远大公司向禹会区法院撤回对配天集团的预重整申请;4月23日,禹会区法院作出的《民事裁定书》显示,禹会区法院已裁定受理蚌埠远大公司对配天集团的重整申请;4月26日,禹会区法院公告指定配天集团清算组为破产管理人;5月7日,管理人公布《安徽配天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接管公告》;5月10日,配天集团再次提出异议。
配天集团首先亮明的态度就是“不知情”——“2024年4月26日公告指定配天集团清算组担任管理人,配天集团至今仍未收到任何通知,对配天集团清算组的成立时间、人员组成均一无所知。”此外,异议的第二个方面是“不合规”——“根据‘安徽省高院通知’第九条规定一类案件应当采取竞争方式指定管理人,禹会区法院未采取竞争方式指定管理人,而是径直指定配天集团清算组作为管理人。”配天集团表示:“这在全国的破产重整案件中是绝无仅有的快速度,实非正常。”
“蚌埠远大公司现在提出破产重整的申请,他们是遵照谁的安排?”“与蚌埠国资平台是否有关联关系?”“蚌埠高新投资的兜底担保还算不算数?”“是不是冲着上市公司控股权来的?”配天集团的董事长、法人代表孙尚传曾多次提出疑问。
这是一桩涉及百亿元规模的民企破产重整案。与多数破产重整案例不同,案件中双方矛盾日益升级,配天集团对法院的破产重整裁定受理两次公开提出异议,使得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破产矛盾由来已久,三赢终成泡影
这场破产重整案件的矛盾由来已久,与配天集团几年前发生的债务重组密不可分。
配天集团成立于1997年,旗下拥有13家国家级高新技术企业。20多年来,公司专注于中国工业科技的自立自强,业务涵盖通讯、数控机床、工业机器人、新能源汽车、计算机语言及工业软件等领域,拥有5000余项专利以及多项国家急需攻克的重大技术,积累了跨行业智能制造技术和行业解决方案。
2018年,配天集团发生债务危机,蚌埠市政府联合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深圳市分公司(下称“信达深圳”)对配天集团进行纾困重组。2019年12月11日,蚌埠市政府指派蚌埠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蚌埠高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和蚌埠市城市投资控股有限公司(下合称“蚌埠方”)与信达深圳、配天集团等相关方签署了《合作框架协议》《债务重组合同》等系列交易文件。信达深圳于2020年7月10日投放首笔债权收购价款,配天集团于2020年12月18日开始偿还重组债务。
2019年,配天集团依照蚌埠当地的要求,将注册地址迁至蚌埠市。2020年4月,旗下上市公司大富科技注册地也由深圳迁至蚌埠市。同年,配天集团旗下的配天机器人、配天智造、智慧健康等多个产业也落户蚌埠。截至2023年底,配天集团已在安徽省蚌埠市投资累计近80亿元,年纳税总额近2亿元,提供就业岗位6000余个。
2020年7月,深圳信达开始投放首笔债权收购价款。2021年12月,蚌埠方出资的21亿元也全部投放至纾困基金账户。截至2024年4月底,信达深圳共计已投放纾困资金约35.37亿元,其中债权收购价款约30.56亿元,纾困基金出资约4.81亿元。
然而,自2021年开始,意料之外的障碍逐渐浮现。
整个纾困计划中,价值26.6亿元的土地出让收入,其支付时间和金额,均与重组债务的还款时间和金额一一对应,是整个债务重组项目最基础、最核心的安排。如果正常推进,从土地腾退到招拍挂和资金支付,应该早已到位。然而,配天集团已经完成拆迁的两块土地,仍未被蚌埠收储;大富机械的土地虽然已被蚌埠下辖的怀远县政府收储,但在经历挂牌出让流拍后,再无动作,直接导致债务重组项目无法正常推进,首期重组债务因而未能按期偿还。
过桥资金拖成了长期贷款,信达深圳两次发起诉讼,将配天集团和蚌埠地方国资平台诉至公堂。按照协议约定,由于首期债务未完成偿还,即使孙尚传已经联系好了年化6%的低息银行融资,也始终无法入场对二期债务进行置换。
这原本是一起地方政府为民营企业纾困的案例,意图帮助企业摆脱债务危机,重新走上正轨。同时,企业通过迁址到当地并加大投资等方式,回馈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对深圳信达来说,无论债务投入还是基金投入,也都能获得丰厚的投资回报。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或是一个“三赢”的局面。但随着蚌埠远大公司“主动爆雷”,向当地法院申请对配天集团破产重整,事情的发展已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债权人身份蹊跷,背后势力值得玩味
此次出面申请破产重整的蚌埠远大公司,身份也颇为蹊跷。
蚌埠远大公司此前并无配天集团的债权,而是在2023年8月14日通过受让信达深圳持有配天集团的6亿元债权,成了配天集团的债权人。此后不久,蚌埠远大公司便开启了向法院申请配天集团破产重整的程序。
半路杀出的蚌埠远大公司,背后是谁呢?
资料显示,蚌埠远大公司曾经是蚌埠市地方国资控制,在2023年下半年发生了实控人变更,这个时间恰好是在其受让配天集团债权前一周。2023年8月8日,蚌埠市科技创业投资有限公司、蚌埠市工业自动化研究所有限责任公司分别将持有的蚌埠远大公司95%出资额、5%出资额同时出让,接盘方均是蚌埠市科技创业服务中心,涉资合计2000万元。而蚌埠市科技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穿透股权之后,最终实控人是蚌埠市国资委。
在此之后,蚌埠远大公司就从地方国资控制变成自然人罗路生控制。罗路生早在2016年就进入蚌埠远大公司高管层,直至2023年8月9日,罗路生突然退出上述高管层。可以见得,撬动配天集团破产重整的蚌埠远大公司,其背后力量值得玩味。
这次股权变更中,配天集团将25%的股权化给蚌埠国资抵债21亿元,将15.5%的股权划给信达资管抵债8.8亿元。而随着蚌埠国资成为大富科技的大股东,信达资管也稳坐二股东之位。投出反对票的董事任朝颖,从2017年11月至今担任信达深圳党委委员、副总经理。而任朝颖反对票的投出,也体现信达资管对此次事件的高度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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