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新闻首席记者 张稳 记者 李义方 聊城报道
找到儿子郭振的第1128天,郭刚堂等来了郭振被拐案的二审开庭。此时,距离该案一审开庭已经过去了412天,距离一审宣判也已经过去了近8个月的时间。
三天前,电影《失孤》原型郭刚堂之子被拐案将于2024年8月22日二审开庭的消息,让近8个月来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郭刚堂再次回到舆论中心,也让他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8月21日下午,郭刚堂在家中接受多家媒体采访
希望能对人贩子顶格处理
这几天,除了要整理和案件相关的资料,郭刚堂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媒体的采访,有相熟的,也有第一次接触的。
郭刚堂寻子的故事不免被反复提及,他也会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讲述:1997年9月21日,仅仅两岁半的郭振是如何被拐的;此后的24年,他是如何一个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到处寻子的;2021年7月11日,他又是如何和儿子相认的。
对于即将到来的二审,郭刚堂直言,相较于忐忑,他内心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二审能够有个不一样的结果。郭刚堂也希望,这个案子的判决能为后来者提供借鉴意义,也能对人贩子产生震慑作用。
郭刚堂收到二审开庭通知书
犹记得去年7月7日一审开庭前,郭刚堂也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彼时他说,终于等来了开庭,终于可以为自己的24年寻子路划上一个句号了。
那一天,经过近六个小时的审理,该案一审结束,择期宣判。郭刚堂说,他永远不会谅解两名人贩子。庭审结束之后,除了继续助人寻亲外,郭刚堂走进了田间地头,就像他说的那样,做一名幸福的“菜贩子”。
去年12月27日,山东省聊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拐卖儿童罪判处人贩子呼富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判处唐立霞无期徒刑。一审判决后,两被告人提出上诉。此时,距离郭刚堂找到孩子已经过去了整整900天。
“他(呼富吉)还要上诉!他还要上诉!!他还要上诉!”从法院出来后,郭刚堂用嘶哑的嗓音带着哽咽地告诉在场的媒体记者和寻亲家长们,他对呼富吉的做法感到无法接受。郭刚堂对判决结果也不甚满意,他觉得应该顶格处罚,判处死刑。
郭刚堂当年在寻亲路上的照片
对于二审结果的预期,郭刚堂和之前一样,希望能对人贩子顶格处理。郭刚堂希望在二审时向法院提供一些新的证明呼富吉更多犯罪行为的材料。
每当谈起呼富吉时,郭刚堂的心情会更激动一些,时隔多年,他对呼富吉的恨意没有丝毫消减。“他不光不悔罪、不认罪,拐卖的孩子也没有一例是他主动说出来。他要么是在犯罪的路上,要么就是在里面呆着,这就是他的这一辈子。”
郭刚堂已经不记得自己仔细研读了多少遍一审判决书,两名人贩子的作案细节他记得一清二楚。他提到,郭振被呼富吉卖了6000块钱,“6000块钱就卖了,但是他这6000块钱,让老郭跑了24年,倾家荡产。我那24年其实就干了一件事,就是找孩子。”
记者问起,这次二审开庭,再见到呼富吉,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吗?郭刚堂直言,无话可说,“他根本就不值得。”
记者询问,会希望呼富吉在法庭上道歉吗?郭刚堂说,不会去想,“因为他也不会做。”
去年一审宣判时,郭刚堂表示无法接受判决结果。记者问起,如果二审的结果和之前一样,能接受吗?郭刚堂坦言:“我能接受,但是我会一直在路上,我会继续努力。”
电影《失孤》海报
出书、卖菜和寻亲
一审宣判后,郭刚堂说,要找回失去的24年。如今8个月过去了,他的生活有什么变化?
“你看,我的书马上就要出版了,《永远在路上》。不是说我找到孩子了,这件事就了结了,寻亲这件事,我还会继续做下去。我走过的沟沟坎坎,尽量不让其他寻亲家长们再去走了,我受的苦受的难,尽量也不让他们再经历了。”这也是郭刚堂最近一直在忙的一件事。
除了出书,郭刚堂一直在做的另一件事,就是卖菜。
这件事,早在一审前他就已经在做了。彼时,郭刚堂告诉记者,他想做一个幸福的菜贩子,通过短视频平台卖一些当地的瓜果梨枣。他把卖菜称为自己的“创业”,是50多岁的一次重新出发。
与其他大部分寻亲家长不同,郭刚堂并不抵触谈论直播带货,也不排斥直播带货,他自己偶尔也会做直播带货、更新短视频,只是频率并不高。有时候,他也会劝解那些对直播带货有顾虑的寻亲家长,这和在市场上卖东西没什么区别,不用特意去抵触。
虽然卖菜比卖化妆品、卖衣服挣得要少很多,但郭刚堂乐此不疲。“我就是一个种地的,我就是一个菜贩子。”
网上卖菜难吗?自然不容易。“整个过程涉及的环节特别多,所以没人愿意干这个活,但是老郭愿意干,对我来说,卖200单雪花膏也没有卖一单茄子让我心里舒服。”
谈到创业,郭刚堂坦言:“目标宏观,但是运作起来难度比较大,还在路上,远没有达到步入正轨那一步。”
郭刚堂告诉记者,如果这次二审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以后他就可以专心致志做卖菜创业这件事了。“别看我50多岁了,其实这才刚刚开始。舞龙也好,跑步也好,甚至打球也好,我在修复自己,老郭也要做到满血复活。”
一审宣判后,郭刚堂接受采访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刚找到儿子郭振时,郭刚堂曾有意远离聚光灯。
那些日子,约采郭刚堂很不容易,他说希望各界理解,他也要“吃饭”,要把时间用在维持生计上。找到儿子郭振后,他曾拒绝向媒体透露任何有关家人的信息,如果有人问起,他会为此“红脸”,不希望家人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如今,郭刚堂开始回到聚光灯下。“我要卖菜,没人知道我卖菜的话,我把菜卖给谁?很简单,我也在创业,我也要拼,我想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帮助更多菜农把菜卖出去。”
郭刚堂和杜小华一起接受采访
自然,助人寻亲也是郭刚堂一直在做的事。郭刚堂说,前半辈子寻亲,他一直在路上,虽然说孩子已经找到了,但寻亲仍然是他后半生的主题。
记者注意到,在郭刚堂接受采访时,杜小华(编者注:电影《亲爱的》原型之一,他的儿子杜后琪在2011年3月失踪,至今仍未找到)一直陪在他身边。杜小华本来要去包头寻找孩子,在太原转车时听说了郭刚堂这边二审开庭的消息,临时改签来到了聊城。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和郭刚堂站在一起,他也想见证人贩子受到应有的惩罚,更想通过这种机会扩散寻找孩子的信息。
实际上,每次采访郭刚堂都会对记者们说,希望把聚光灯更多地给到像杜小华这样的寻亲家长们,“因为他们还在路上,他们的孩子还没有找回来。”
采访中,郭刚堂和杜小华将写有其他寻亲家长寻子信息的牌子放在身前,试图将这些信息通过每一个镜头传递出去。
2021年,郭刚堂与儿子相认
好好当个菜贩子,好好当爷爷
除了这些,失而复得之后,郭刚堂还要学着如何做好一个父亲。
郭刚堂不止一次提到,找到孩子只是幸福的起点,但不一定是圆满。“发自内心的尊重非常关键,亲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融入是一点一滴的过程。”
现在,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和儿子的相处之道。“他和老二老三没啥区别,来了以后该扫地扫地,该干啥干啥,就这么简单。”
和一审开庭时一样,郭刚堂说,这次还是大哥大嫂陪他一起参加庭审。“老二家马上要生孩子了,我把老伴支开了,这次就不让她再去掉眼泪了。”
“如果(二审)是我期待的结果,老郭就可以真正放下了,然后轻装上阵,好好当个菜贩子,好好当爷爷;如果不是我期待的结果,很简单,老郭就把永远在路上,改成继续在路上。”郭刚堂向在场的老朋友、新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马上添丁进口,要当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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