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县地属南方,地域风貌秀美恬静,却孕育出率真耿直的湘潭人。他们吃得苦,霸得蛮。掏肠子掏肺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湘军精神的精髓。旧时有人把湘潭人叫做“湘潭骡子”,意思是人为人做事都有一股骡子样的倔劲犟劲霸蛮劲,不撞南墙死不回头。如果要用一种味道来形容这种特质,一定是辣椒。
湘潭人爱吃辣椒,将自己也吃得火辣辣的。这里的堂客个个是做剁辣椒的高手。秋天里,她们从地里摘来通红的辣椒,洗净晾干后在一只脚盆里把它剁得细细碎碎,然后敷上些盐,放点豆鼓,拌些茶油,塞紧塞紧在大大小小的陶的或瓦的坛子里,数天之后,便可取出来吃。如今,一道剁椒鱼头风靡全国。而黄荆坪竹根辣椒因个体修长、形同竹根而得名,其色泽鲜艳、皮薄肉厚、辣中带甜,在湘潭享有不小名气,成为做剁辣椒的首选品种。湘潭县人即便走遍天涯海角,到头来还是会思念这一小碟剁辣椒,当然还有金黄的火焙鱼,大碗腊肉,入口即化的扣肉等。
这里的人是天生的美食家。他们对味道有着独道的理解。有一种美食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腊肉。中央电视台《远方的家》栏目制作的大型纪实节目《北纬30°·中国行》,曾以《无限风光在顶峰》为题,对顶峰腊肉做过专题报道。
其实,腊肉并不独属石鼓顶峰。湘潭县人一到过年,家家户户都熏制腊肉。人们将猪宰杀后,分成长条形的大块,盐均匀抹在猪肉上,腌制三十天,挂在柴房灶火的上方。微温的烟熏火燎,日久便把肉类熏得焦黑,但是烟熏的特殊味道都熏进去了。想吃的时候,取一条,洗净了,滚水过一下,配上大蒜叶、辣椒,用茶油翻炒,炒到通明透亮,香气四溢。再配上上一盅石坝的米酒,吃到浑身热腾舒畅,一天的辛劳皆散尽。
湘潭县人爱笑爱闹,嗓门大,土而硬的地方话讲得梆梆响。如果用一种声音来形容湘潭县人,那就是唢呐的声音。它高亢噤亮,开朗豪放,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在唢呐扬起的每一个音符中,都放射着湘潭人坦荡无私,宽广浑厚的性格。
青山桥地区旧时称湘潭县十四都,如今被评为是全国的唢呐之乡。从金元朝年间起,这里的人们就学习吹奏唢呐。他们鼓着腮帮子,仰着头,用唢呐声中诉说着自己内心的话语。每次拿起唢呐,腰杆总是挺得笔直硬朗,日子久了,便成了他们的气质和风骨。一声声唢呐历经风霜,吹尽人间的喜乐哀愁。很多湘潭人小的时候,只要一听到唢呐就知道邻里正在操办仪式,而通过唢呐的曲调和声调高低就能听出是喜乐红事或哀愁白事。
湘潭县人也爱听花鼓戏,爱它的热闹、泼辣。花鼓戏的主要乐器是唢呐和锣鼓。有一段花鼓戏,大概全国人民都知道,《刘海砍樵》的段子:“胡大姐你是我的妻罗,海哥哥你是我的夫罗,走罗呵,行罗呵,走罗呵,行罗呵……”
热闹、欢快、情高声亢,这就是湘潭人的花鼓戏,也是湘潭人的性格脾气。《浏阳河》更是唱得全世界都知道江边有个湘潭县:“浏阳河,弯过了九道弯,五十里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湘潭县呐,出了个毛主席世界把名扬呀咿呀咿子哟……”
湘潭县人对出生此的毛泽东有着特别深厚的感情,并为他深深地自豪和骄傲。一到外地,总是向人介绍:“我是湘潭县人,来自毛主席的家乡。”
这方山水的肌理和皱褶,一山一水、一镇一路、一巷一瓦,一树一叶,无不造就着人们的性格。他们性情又保守,世俗又超脱,热闹又沉静,他们忙碌又悠闲。湘潭人的性格有两重性。一个是以乡土为代表的草根文化,有顽强的生命力,充满着烟火气。而另一个,是以碧泉书院为代表的湖湘文化,充满了家国情怀,敢为天下先。纵观古今,人才辈出。狄柴、谭世绩、李腾芳、陈鹏年、曾国藩、黎培敬等,清廉为官,为民称颂;一代儒宗王闿运、禅宗诗僧释敬安,各领风骚,名扬清史。一代伟人毛泽东、共和国元帅彭德怀、共产党早期重要领导人罗亦农、世界文化名人齐白石、书香门第“黎氏八骏”、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等,皆在这片热土诞生。
碧泉书院如今在锦石乡只留下一个遗址,湖湘文化的源头仍“何其清之甚也”。碧泉潭的水一千两百多年来,微澜如玉,泊泊不断,涓涓不竭。本源清净,是湖湘文化的一脉之源,也是县人的为人之本。
这里没有大开大合的奇山异水,它的美是温润而精微的,需要细细体味。它的美,不仅是风景,更是人情风俗。
春之美,昌山之巅,杜鹃遍野,人们赏花、采蕨、做椿煎蛋;夏之美,花石万亩荷田,荷花亭亭玉立,汉城桥依旧沧桑。罗汉村庄的老人躺在竹铺上乘凉、讲故事;秋之美,晓霞山上看竹林、捡拾寒菌。或闲游大杰寺,听禅音袅袅;冬之美,金霞山雪景多漂亮,县城的人们讲究进补,年底置办年货,贴上红对联等等。
湘潭县人保守又开放,和它的地理位置也不无关系。它地处湖南省中部偏东,是典型的内陆县。它的优势也很明显,离省会长沙不过50公里,离株洲更近,株洲高铁站车程15分钟。它山连衡岳,水接潇湘,虽处内陆,却处处通达。京珠高速、107国道纵贯南北,湘黔铁路、潭邵高速、320国道横亘东西。所以注定,这片土地的人事物是豁达、通透的,而活跃的。
湘潭县是有历史厚度的,时间赋予了它的底蕴。据考古发现,杨嘉桥镇同福村“老虎坑”新石器时代人类活动遗址,有力地证明了一个事实:距今七千至五千年,这里的先民便开创了早期文明。在南朝梁天监年间,县名正式确立。唐天宝八年,县治移至洛口,也就是今易俗河镇城塘。直到南宋,县治移至今湘潭市观湘门直街。1995年,县治迁至易俗河镇大鹏路。回望历史,很多见证过这片土地的源远流长。杜甫、刘禹锡泛舟县境,留下脍口的诗篇:“乱离难自救,终是老湘潭”。“北风昨夜雨,江上早来凉。楚岫千峰碧,湘潭一叶黄”。
湘潭县的人,湘潭县的景,湘潭县的故事说不尽,道不完,等着您来探晓这方水土的故事和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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