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川的面塑摊前围了很多人
海报新闻记者 田阳 仪首歌 成都报道
“慢慢来，慢慢来。”7月4日下午5点半，米川（化名）像往常一样到都江堰南桥附近摆摊，他不停忙碌着，将捏面塑需要的东西摆好，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让自己慢慢来。
因为没有双手，米川只能用胳膊和嘴来操作这一切。摊子还没摆好，就有顾客来到了米川摊位前，想要一个手捏的皮卡丘。米川告诉她，需要再等一会，因为摆摊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大概半小时之后，一切准备就绪，米川拿出胶布裹上小臂，挖出面塑材料，开始“捏”泥。这是米川每天工作的一环，准备工作往往要一下午。“从中午11点开始，煮面、收拾，再休息一会，就要来出摊了。”
一切就绪，米川的摊前迅速围了很多人，他开始做今天的第一个面塑“皮卡丘”。顾客问起价格，米川说：“做好了再说。”
米川摊前摆着很多完成的陶泥作品，那不是他自己做的，有顾客问的话他会如实相告，并告知价格。“前面摆的这些有喜欢的可以买，不同的款式是不同的价格，现场捏的要等。”
米川制作的熊猫面塑
“我怕顾客不喜欢，给多少钱都行”
米川现场制作的面塑是不标注定价的，他会在做好后让顾客“看着给”。“我怕做完了之后顾客不喜欢，所以就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付费。给多给少都是心意。”米川表示，这个钱数不固定，最多有给过200元左右，顾客觉得值就好。
因为长期煮面粉、沾染面泥，米川的胳膊前端经常接触面塑的地方长出了湿疹，皮肤上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有些疼，但还能扛得住。看过医生，医生说不做这些就好了。”但米川知道，完全休息多半是不可能实现的。出摊不到一个小时，米川已经做了五六个面塑了，平均不到10分钟一个。一直有人在买手工制作的面塑，所以他手上一直没停。粗略估算，米川一晚上下来怎么也要做20个左右的面塑。
米川面前还有一部手机在直播，他会一边做面塑，一边和直播间的网友聊天。他说话很轻、语气温柔，会在有三轮车经过时提醒摊子前围观的顾客让出通道。不少顾客是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米川的事迹后专程来找他做面塑的，花花、皮卡丘、叮当猫、黄油小熊……这些网红卡通形象最是热销。有的顾客会出示图样，有的顾客则询问是否能根据真人或者宠物来塑造形象，遇到做不了的，米川会直接说自己做不了。“表情对我来说很难，做不了。”
在米川捏面塑的工作台上，有一个长方形、手机大小的透明压板，米川用两只胳膊夹住它，完成面塑“捏、搓、揉、掀”的过程，最后变成一个个他想要的形状。遇到复杂一点的造型，米川会再拿出刻刀、尺子等工具，精细地刻画面塑的五官，尽量还原。
米川在做面塑
“不用帮，我自己慢慢来就好”
米川的直播间里，有网友问他出摊前吃过饭没有，他答吃过了，吃了外卖。“不吃外卖的人现在被逼吃外卖了，没办法，太忙了，昨晚收摊儿回家还没来得及洗澡就睡着了。”米川表示，这两天到摊子来的人比之前多了些，他怕顾客等，所以特意加快了做面塑的速度。如果前面有没做完的订单，他会告知顾客要等得久一点。“前面还有两个没做，着急的话可以买摊子上的成品，也比较好携带和保存，新做的拿回去还需要通风晾一下的。”
大多数顾客也很有耐心，就站在一边看米川做，并不催促，也会拍照片给朋友分享。人来人往的都江堰“蓝眼泪”打卡点，游客行走得很快，但始终有人为米川驻足。米川说，很多老顾客会带着外地来玩的朋友来买面塑，“去年有个内蒙古的顾客，只要有朋友来找他玩他就会带他们到我这来捏几个大熊猫的面塑带回去，觉得很特别，是个有代表性的礼物。我觉得大家开心就好，有人喜欢我就很高兴。”
深夜，快到12点的时候，游客渐稀，米川做完最后一个顾客的面塑，开始收拾东西回家。隔壁摊子的摊主想帮他一起收拾，他拒绝了：“不用帮，你帮我收拾的东西我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反而会乱，我自己慢慢来就好了。”米川跟直播间的粉丝道别，这一天真正结束了。
“辛苦点没什么，一切都为了孩子”
21岁时，米川因为意外失去了双手。一路走来，苦难好像并没有在米川身上留下太多痕迹。“我一直是这种慢慢来的性子，总感觉生活急不得，顺其自然就好了。”米川说，自己已经记不得失去双手后是怎么过来的，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过来了。“用了半年时间，走出来，活下去。”
此后几年，米川学习用余肢吃饭、穿衣，陆续掌握了所有的生活技能。机缘巧合下，米川认识了一位面塑师傅，他悉心求教，坚持练习，终于在日积月累的锻炼中，掌握了这门手艺。“做面塑不是一下就能学会的，刚开始学习时，看似简单的球体，我却怎么也揉不成，忙碌一下午，只能做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简易造型。做这个没有捷径，只能是慢慢练、慢慢学习。”
有了手艺后，米川离家打拼，去过河南、广东、陕西、四川、湖南、山东等多个省份，摆地摊、捏面塑，供三个儿女上学。“自己辛苦一点没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有孩子就有希望。”米川觉得现在的辛苦不算什么，他把摆摊捏面塑看成是一份工作，“不下雨就出摊，下雨就休息，假期就当是加班，生活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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