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季媛媛 上海报道 肝胆胰是人体内重要的消化系统器官，它们的正常功能对于维持人体的健康至关重要。然而，由于不良的生活习惯和环境等因素的影响，肝胆胰疾病的发病率逐年增加。
以肝癌为例。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发布的2020年最新癌症数据显示，全球新发肝癌91万例，中国新发肝癌41万例，也就是说，近一半都是中国人。而我国每年死于肝癌的患者约有39万，肝癌的致死率在恶性肿瘤致死率中排在第二。
另外，在恶性肿瘤中，最难诊治的疾病之一当属胰腺癌。它起病隐匿，早期症状不典型，且进展迅速。当患者出现显著的临床表现来就诊时，常常已是晚期，手术、放化疗效果都不甚理想。因此，大众媒体常将胰腺癌称为“癌症之王”，医学专家也在行业共识中写道：“作为预后极差的消化系统肿瘤，胰腺癌的临床诊治极具挑战性。”
国家癌症中心最新数据显示，我国胰腺癌年发病率约为4.29/10万，较15年前大幅升高。而随着人口不断增长、社会老龄化加重以及西方化生活方式的普及，胰腺癌发病率预计在未来几年仍将持续升高。
肝胆胰相关肿瘤为何死亡率居高不下？如何早期发现？现有治疗手段又能达到怎样的效果？带着这些问题，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了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普外科副主任医师火海钟。
《21世纪》：肝胆胰相关肿瘤的发病群体主要有哪些？这类人群有哪些共性特征？
火海钟：首先，肝胆胰相关肿瘤，同多数肿瘤一样，具有一定的家族遗传倾向，家中如果有亲戚患有肝胆胰相关肿瘤，则这类人群属于发病高危人群；其次，过量抽烟喝酒的人群也容易罹患肝胆胰肿瘤；再者，不良饮食习惯、环境因素、基因异常也是肝胆胰相关肿瘤的高危因素；目前很多人，生活压力、心理压力、工作压力太大，容易导致机体内环境紊乱，免疫功能低下，进而罹患肿瘤。最后，肝胆胰肿瘤也有各自的一些特有的高危因素。例如，慢性肝病人群患肝脏肿瘤的几率较高；胆囊炎症反复发作、胆囊结石或息肉长期未予重视，则容易转变为胆囊癌；而慢性胰腺损害容易导致胰腺癌。
《21世纪》：肝胆胰往往三个脏器在一起，肝癌有一个名字，被称为“隐匿的杀手”，大多肝癌患者一发现就已进入晚期，那么，肝癌早期有哪些症状需要警惕？
火海钟：诸多肝癌患者并未出现早期症状，或者说许多肝癌患者的早期症状均不典型，如此也使得患者在发现症状时已经进入中期或晚期。也有些人群主要症状表现为右上腹肝区疼痛胀痛、胃口不好、全身乏力、食欲下降。肝癌在很多时候被称为“隐匿的杀手”，所以，对大众而言，定期体检较为关键。
《21世纪》：胰腺癌也有一个名字，被称为“癌王”，目前胰腺癌的发病情况如何？您所在的医院这类患者的整体就诊情况如何？如何实现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
火海钟：胰腺癌是恶性程度极高的消化道肿瘤，被称为“癌症之王”。近年来，诸多名人因胰腺癌离世也使得这一疾病愈发受到大众关注。近年来，胰腺癌发病率快速上升，发病人群呈现出低龄化趋势。这可能与我们的饮食、所处环境，以及医疗水平的发展有一定的关系。随着医疗的发展，检查方式不断增加，精准度不断提升，更多的胰腺癌患者可以被筛查出并进行规范化治疗。
总体来看，目前，一方面，胰腺癌的发病率的确在提高；另一方面，胰腺癌的检出率也在相应提高。从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以下简称“沪九院”）情况来看，胰腺癌患者的就诊数量比前几年有所提升。
需要注意的是，胰腺癌早期症状不明显，多数病人因黄疸来就诊，此时肿瘤多已经进展到了中期甚至晚期阶段。所以需要将健康体检提上日程。目前，总体来说，尽管B超对于诊断胰腺疾患的效果没有CT/磁共振好，但是也有一些阳性病例会被发现。同时，B超可及性、经济性比较强且无创，因此，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中老年人，建议每年至少进行一次肝胆胰的B超检查。
《21世纪》：在整体肝胆胰体检方面，您这边有哪些建议？
火海钟：在体检方面，最经济实惠、最简便、没有创伤的检查就是B超，B超能够发现一些占位性病变。当然，也有CT或者磁共振检查可供选择，特别是肝胆胰肿瘤高因素人群，可以进行增强CT或核磁共振检查，便于筛出早期肿瘤。
除了影像学检查以外，常规的血液生化检查也可供选择。血常规可以查看红细胞、白细胞多少，肝肾功能可以反应相应脏器的状态，进而判断人体全身状态。此外，肿瘤标志物（如AFP、CA19-9、CEA等）对肝胆胰肿瘤的筛查也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21世纪》：现在治疗手段也很多，手术、放疗、化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不断出现，临床在选择给患者治疗方案时有哪些关注点？
火海钟：以胰腺癌为例，相对而言，放疗、化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的效果均不甚理想。相比之下，如果可切除、远处没有转移的病例，临床还是以手术为主，选择尽早切除。在选择手术切除前后，也可以进行辅助治疗，提高手术疗效。胰头癌的手术，也就是胰十二指肠切除术，手术难度大，风险高，在上个世纪，高龄患者多不推荐进行手术治疗，但是本世纪后，随着手术技巧不断提升、医疗质量不断提高，80岁的甚至90岁的患者也可以选择手术。
《21世纪》：我们沪九院在MDT多学科诊疗模式的建设上，对于肝脏肿瘤患者，一般是什么样的流程？有没有哪些先进性的探索？
火海钟：从最近情况来看，我们在肝脏肿瘤的诊疗方面，多学科诊疗团队的构建比较完善，在我们普外科的牵头下，肿瘤科、感染科、介入科、消化科、放射科、中医科等学科全方位配合支持，肝癌的诊疗取得了较好的效果。针对每一名肝癌患者，我们通过MDT讨论，给出个体化的治疗方案，从而帮助患者选择最佳治疗手段，以实现更好的治疗效果。
《21世纪》：实际上，近年来不少中国医生在国际学术的舞台上也取得了较好的成就，您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火海钟：确实这样。医学是一门经验性的科学，医生的成长需要大量的实践。我国人口基数大，患者数量多，这对于中国医生而言，是一个既幸运又忧心的事情。一方面，我们可以见识到更多的病例，进行更多的实践。在国外沟通交流的过程中，不少国外专家也赞叹于中国医生的手术技巧以及对解剖结构的认识。中国医生的手术技术当下已经具有很高的国际水准；
另一方面，面对如此庞大的病患人数，我们对疾病的全程管理，对病人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务比起发达国家还是有较大的差距。以胰腺癌为例，我们国家不论是开腹手术、腹腔镜手术还是机器人手术，就手术本身而言，在国际上已属于顶尖水平。
但是由于中国患者数量太多，不少医生都处于连续手术的状态，如此也使得医生无法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后续对患者的管理上来。不仅如此，由于医生数量不足，目前诸多医院在术前的宣教、术后的康复指导都会缺失，这也会导致不少患者随访管理不佳，5年生存率无法达到更理想的状态。
《21世纪》：针对上述这些问题，您有怎样的建议？
火海钟：我认为，还是要增加卫生健康投入，在医生数量增加的情况下，术前宣教、手术质量、术后随访等有望进入更理想状态，也有望推动中国整体医疗水平进一步提升。目前，我国部分学科的医疗水平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但有些学科还处于落后的地步，我想在增加投入的基础上，中国有望出现更多的学科赶超国际先进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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