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黄旭华|六年前,一位可爱又寻常的老人曾坐在我面前

1个月前 来源:澎湃新闻 观看:48

澎湃新闻记者 邹佳雯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回到2019年,总是在书本和新闻中出现的老人,就坐在我们面前,那是一位可爱的寻常老人,说话带笑意,脸色红润润的,身体随着讲述有小幅的晃动,故事讲得很有感染力,思路仍敏捷,眼里有神采。”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黄老过世了。”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2月7日中午不到,有老同学发来消息,我生出一点恍惚。下意识地快速点开朋友圈,黄老过世的消息果然已呈刷屏之势——2025年2月6日,共和国勋章、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中国核潜艇之父”黄旭华逝世,享年99岁。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作为共和国勋章获得者,黄旭华的名声、故事传遍神州大地。但在我的母校上海交通大学,他的故事确实传得更深刻、入心一些。学校关工委曾有老教师忧心忡忡地和我探讨,现在的大学生还相信榜样的力量吗?爱国教育怎么切实开展?我想这方面,黄老的故事是可以作说明的。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2016年,黄旭华在上海交大120周年校庆大会上“推开椅子”,坚持全程站立演讲。 校方 供图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在上海交大,他曾在九十余岁高龄坚持站立发言,把给他准备的椅子向后一推。那一推的风骨,令在场的观众无不动容。更何况,交大有这么多科研人员,黄老隐姓埋名三十年为国造核潜艇的故事和精神,是他们埋首科研时抬头可见的日光——那是一种真实存在、令人信服的精神力量。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对我本人的影响亦很大。即使现在从事媒体行业,仍觉黄旭华院士是我采访过份量最重的人物,或许没有之一。很幸运,2019年,在上海交大校友会的组织下,还是学生的我参与制作《我们这一代人——与祖国共同成长的70年》专题片,采访拍摄1949届交大校友黄旭华院士、孙钧院士、汪耕院士,他们分别深耕核潜艇制造、国家重大工程、发电机研制等领域。非常遗憾的是,随着黄旭华院士的过世,三位“国之重器”皆已逝世。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2019年3月,湖北武汉,上海交大师生团队正在采访黄旭华。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采访黄旭华院士是2019年3月底的事,在湖北武汉,时值春日。在他的办公室,我见到一幅字,写“中国核潜艇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大力协同、无私奉献”。那是一个很生活化的办公室,核潜艇模型用清透的玻璃罩储藏,报纸期刊和回形针等文具摆满桌面。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桌后便是黄旭华院士。那时黄老已逾九十岁,满头白发,耳朵有一点点不灵,但精神很好,穿着一件咖色夹克,白衬衫领尖考究地从红色棉衫里翻出来。上海交大校友会给他送校友纪念册,他当场认真地拆去塑封、细细阅读。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那样伟岸的人物,我现在再想,脑子里竟都是一副老人家笑眯眯、和蔼可亲的样子。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媒体从业者大概都有这样的体会,“大咖”因为接受采访很多,会有意无意地形成套路化的回答,这是难免的,某种程度上也很考验采访者的技巧。如此,到2019年,按理说黄老已经接受过无数采访,但面对当时我这样的“菜鸟”访问者,他仍然认真且坦诚。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说到交大造船系求学时读英文原版教材,他作出挠头的样子,笑说开始的时候“啊呀头都大了”;大学七点的早课,他摇摇手说有时“起不来的”,因为他一边读书,一边搞学生工作到凌晨一两点;说到保密工作时期见不到家人,他神色黯下去;说到大学参加进步学生社团“山茶社”的经历,他声音又大一点,张口就唱上一段《山那边哟好地方》:“山那边哟好地方,一片稻田黄又黄……假如你要吃饭得做工,没人给你当牛羊”。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我们采访到的故事,虽然不是什么独家,但我仍认为它们是有力量的。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说随着战争的爆发,他历经千难万险去内地读书,此后离家“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他说早期研制核潜艇时,我们国家人才、知识、专家指导、参考资料都很欠缺,要带着“放大镜、显微镜、照妖镜”去研究国外的资料,留着心辨别真假;他说那时没有计算机,海量复杂的计算,是大家伙一点点用算盘和计算尺算出来的,这样精密设备的计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因为不知道准不准,一个数字得安排多组人一起算,得出一致的数字才算完;自力更生造出的核潜艇投入试验了,到底行不行呢?大家都忐忑,他作为总工程师决定带头深潜下去,是有信心的表现,但也是不计生死的表现——我常想,第一代核潜艇的总工程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在不能为人知的角落,要开荒,要扛责任,要布大局,到了危险关头,又要第一个站出来,这样赫赫而无名。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回到2019年,总是在书本和新闻中出现的老人,就坐在我们面前,那是一位可爱的寻常老人,说话带笑意,脸色红润润的,身体随着讲述有小幅的晃动,故事讲得很有感染力,思路仍敏捷,眼里有神采。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专题片制成后,同年4月,在学校的校庆日进行了发布。此后求学以及毕业后参加工作,听到黄旭华院士名字的频率仍然很高,他的影响力仍在不断扩大,精神感染了更多人。我知道上海交大将一条校内道路命名为了“旭华路”,几乎贯穿南北,串起了在校生吃住活动的日常。交大还有个“旭华班”,首次将船舶与海洋工程专业作为新增专业纳入强基计划,培养卓越工程科技人才。与母校的缘分外,他对国家科技事业、核潜艇事业的长远发展和下一代的健康成长一直关心,中国船舶集团有限公司发布的生平文章介绍,他先后向科研、科普、教育机构捐献自己的奖金逾2000万元。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2025年2月7日,上海交通大学闵行校区,黄旭华院士追思活动现场。澎湃新闻记者 邹佳雯 图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2月7日下午,我在报道上海交大为黄旭华院士举办的追思活动之余,也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市民,默哀、鞠躬、献花。这两日从媒体报道中获悉,在老人广东的旧居、在武汉的中国船舶集团第七一九研究所的黄院士吊唁现场、在他工作过的地方,市民们纷纷来敬献鲜花,现场哀思如潮。我瞥见人们给老人的纪念卡片上这样写着:“国之巨匠,风范长存”。ym5即热新闻——关注每天科技社会生活新变化gih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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